霁垂在身侧握紧的手才渐渐松开,生怕他下一句说出自己介绍裴志远公司药的事,这个细微的变化被裴泽景尽收眼底,故意揉捻着他的腰窝。
赵国正慌忙起身拉住儿子,赔笑时嘴角都在抽搐:“裴总,真的还请你……”
“赵总。”裴泽景说话时手心仍在沈霁腰际流连,像个玩弄猎物的猎手:“难道不知道早上九点前上门是很失礼的行为?”
“裴总,我以为这样显得有诚意。”赵国正脸色青白交加,精心打理的鬓角渗出冷汗:“而且实在是情况紧急,美康那边……”
“刘姨。”裴泽景突然扬声呼唤:“送客。”
保姆快步走过来,赵又言还想说话,却被父亲狠狠拽了一把,年轻人踉跄着撞到沙发扶手上,只得闷哼一声。
大门合拢的瞬间,沈霁轻轻吐出一口气,他转身时已经调整好表情,手自然地搭上裴泽景的手臂:“馄饨已经凉了,我再去……”
“不吃了。”
裴泽景抽回手臂,目光与沈霁对上,那双素来温润的眼眸此刻专注地望着自己,仿佛满心满眼都只装得下他一人,可刚才的两人提醒了他沈霁的身份,胃里突然泛起一阵腻烦:“早上看到他们,晦气。”
沈霁的手僵在半空,看着裴泽景转身走上楼梯,过了一会儿,男人下楼时已经换上西装三件套。
“晚上你……”
沈霁刚开口就被对方打断:“有应酬。”
裴泽景拿起茶几上的文件,经过沈霁身边时,乌木香气里混着剃须水的冷冽。
大门再次关上时,沈霁转身回厨房,把早上起来包的馄饨全部扔到了垃圾桶里。
第19章 暗恋
日落将郊区的群山染成黛紫色,沈霁独自爬上最后一段陡坡,山风掀起米色风衣的下摆,他倚着一棵枯瘦的老松坐下。
对面的远山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里,隐约能看见一片不整齐的墓碑,而在东南角的方向有两块并肩而立的青石碑,沈霁看不清,但他知道碑前已经很久没有鲜花,没人祭拜。
突然,他起身对着东南方向深深鞠躬,腰弯得很低,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,久到像是要替所有缺席的日子补上迟来的歉意。
“今天赵国正已经被带到机场。”他摸出手机,指尖滑动着页面,念给他们听:“美康集团面临欺诈罪的刑事指控,并且赵国正非法转移资产达十二亿,被判无期徒刑”
念到一半时突然呛住,咳嗽声惊起树枝上几只山雀,他望着扑棱棱飞远的鸟影,忽然想起父亲最后那个春天教他认的灰喜鹊。
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他发梢,像某种无言的抚慰。
沈霁抱紧膝盖把自己缩成很小一团,声音忽然沉下来:“不够…我知道这还不够,那些害了你们的人,我一个都不会放过。”
坐了一会儿,等到最后一线夕阳沉入山脊时,他才站起来,风衣下摆扫过石缝里的野山丹,花瓣虽颤抖了几下却依旧顽强地朝着日出的方向盛开。
下山的路上,他忽然停住脚步,回头望着对面看不清的墓地轻声说:“我现在不能来看你们,但很快就能带着花来了。”
沈霁上车后刚发动引擎,中控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,屏幕亮起,是许岑打来的,他划开接听。
“沈医生。”电话那头说:“裴总还在电视台接受采访,他让你过来找他。”
沈霁有些意外对方会让他去,但没多问,只关心道:“他是不是在电视台待了很久?”
许岑说:“嗯,采访比预定时间长了些。”
“我现在过来。”
电话挂断,沈霁先开车绕道去一家精油店买了一瓶佛手柑味的精油,然后才到电视台楼下,在前台登记后上了十二楼。
“叮—”
电梯门打开,他刚走几步就碰到从走廊另一个方向过来的裴志远,对方盯着他手上的袋子:“这买的什么?”

